二姨娘汪蔻生怕商雪玉会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——她连忙从腰上摘下一个玉佩,朝商雪玉说道:“五小姐,这是婢妾的腰牌,你拿着她去帐房里,不论有多少银子,她们都会马上支给您的……”
在商雪玉满脸惊喜地接过腰牌的时候,二姨娘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只不过,希望五小姐把数目算清楚些才好啊,我怕那些嬷嬷们会记错数呢!”
商雪玉惊愕地说道:“怎么,二姨娘帮我存的银子,居然都不记得了么?”
二姨娘一听,顿时脸色再变。她握着腰牌的手,居然青筋暴出!
商雪玉随之一笑,又说道:“只不过,二姨娘向来事忙,这不记得,也是情有可原的……”
商雪玉说着,拿出一本册子,看了看,说道:“以前,奶娘还在身边的时候,是奶娘帮我记帐,后来,奶娘去了,我就自己记下来了——这十四年零六个月以来,我一共支取了一百四一三钱——再加上三姐姐欠下的五十两,一共是一百五十两三钱的样子——爹爹给的月俸是每个月十两,我今年十四岁,每年一百二十两,十年一千二,再加上四年四百八。再加半年的俸银一共是六十两,这样加起来的话……嗯,总共就是一千七百四十两银子,其中,若是减出我这些年来所支出的一百零一两三钱的话……那就是一千六百三十九两七钱……是的,就是这个数了……再减出三姐姐借的……”
商雪玉一手一划认真地算着,她越是算得认真,二姨娘的脸色就越难看——这个商雪玉,简直就是在拆她的台——她管家十四年,就欠了十四年,且不说这数目如此庞大,即便是一个商府的庶女,十四年来,只支取了一百来两银子,那么,可以想像一下,她平日里,是怎么度日的?
总之一句话,今日里,汪蔻这个治家无方的帽子,算是扣到她的头上了!
果然,商永霖的脸色,更加黑了起来。他忽然朝商雪玉招了招手:“把你的帐本,拿来给我看看!”
商永霖平日里,都不怎么理商府的事务,现在,商雪玉说出来的这些个真相,令他颜面扫地!
商雪玉双手将帐本递给商永霖,回头,却看着二姨娘,忽然一笑,说道:“那么,三姐姐借的,是二姨娘帮忙还呢,还是由三姐姐私下里还给女儿?”
二姨娘紧紧地逼视着商雪玉:“不必了……这五十两,我会告诉帐房,从三小姐的月俸里扣出……五小姐还是一并取出来吧!”
汪蔻发现,她还真是小看这个商雪玉了,她不出手则已,一出手,就是将人逼入死角——汪蔻相信,商雪玉既然有办法让商静盈写下这五十两的借据,就一定有办法让商静盈将这银子还回来,甚至,依商雪玉的算计和性格,商静盈即将要还的,还远不止这么少!
这样的商雪玉,实在太过可恶,也太过狡猾和可怕,二姨娘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,再和她打什么交道?
商雪玉欢喜地说道:“那么,待会儿,我就去拿银子了……”
明明,二姨娘已经恨得咬牙切齿的,可是,她还是笑着说道:“五小姐还是早些拿出来吧,要不,婢妾还得帮您保管呢!”
一侧的商静盈一看自己的娘被商雪玉堵得说不出话来——她眼珠转了转,似乎在想法子,让这个商雪玉不要那么得意!
商静盈还没有想出个子丑寅卯出来呢,忽然商雪玉又说道:“对了,二姨娘,一事不烦二主,还有关于七妹妹的……要不,我也替她一起取出来吧——听说她上几天发了烧,没有银子请太医,她的奶娘都急得哭了呢……”
二姨娘的脸色,顿时更加难看了——七小姐,商紫如?她什么时候和商雪玉沆瀣一气了?还说什么病了没钱请太医,她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事好不好?
二姨娘哪里知道?她管家日久,那些嬷嬷和婆子们,早成了精了,哪里会管那些庶女和下人们的死活呢?
换句话,即便汪蔻知道了这事儿,也肯定不会理上半分的!
汪蔻站在这里,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。
可是,有些事情,就象是断了线的珠子,只要落下一颗,剩下的,就再没办法控制了。就象平日里习惯掌控全局的二姨娘,今日里,完全处于被动,更要命的是,而这个向来默默无闻的商雪玉,更让二姨娘尝到了被人算计的滋味儿!
汪蔻想了想,今天横竖是躲不过了,不如顺水推舟。反正,她一向是个在哪里跌倒,就在哪里再爬起来的人,这小小的挫折,还真难不倒她。心中计量已定,汪蔻便不假思索地说道:“就按五小姐说的办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