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的房俊肃容道:“殿下所言甚是,微臣鲁莽,定会严格审查之后再做定论。”
李泰转向王景,笑容可亲,柔声道:“王大郎原道千里而来,想必亦如本王一般疲累不堪,瞧你这脸色便难看得紧,不若赶紧回去住处好生歇息,延请名医开上几副汤药调理一下,过几日本王设宴,再与你共谋一醉。”
这是下了逐客令了。
王景不敢怠慢,实际上此刻让他离席实在是顾忌他的颜面,心生感激,连忙起身道:“在下谨遵殿下之命,先行告辞了!”
又对房俊施礼道:“今日莽撞,他日再向越国公赔罪。”
房俊矜持颔首:“好说,好说。”
王景转身向门外走去,沈综只得起身,紧随在后。
孰料他刚刚迈步,身后却传来房俊的喊声:“沈兄请留步!”
沈综顿时一僵,定住脚步,王景也驻足,蹙眉回望。
魏王已经发了话,难不成这房俊连魏王的面子都不给?
却听得房俊慢条斯理道:“酒可以改日再喝,但先前本官的话语,沈兄尚未给予回答,怎么样,这件酒楼某很是喜欢,开个价吧,本官买了。”
沈综面皮一抽,却也再说不出先前那等硬气的话语来,盐场与海贸都被房俊狠狠的掐住脖子,只要惹得对方不快,谁知道会不会转个身就将恐吓之言付诸实施?
那沈家的损失可就大了……
他明白人家房俊不是当着要买这件酒楼,而是要打沈家的脸,只有让房俊打脸打得爽快了惬意了舒坦了,才会手下留情放沈家一马,否则指望着王景这个只有名气、实战却是个渣渣的名门子弟根本不靠谱……
心念电转,他开口道:“既然越国公错爱,在下又岂敢不成人之美?越国公您开口,在下不敢要价,您只管给价便是,无论多少,在下绝不推迟,稍后便去苏州府衙办理过户文书。”
他这人也不蠢,听上去似乎很是敞亮,实则也有自己的小算盘。
面前这位是何人?那可是号称“财神爷”的房二!满天底下的有钱人一个一个的数过去,这位也必定是排在前几号的存在,说一句富可敌国都不为过。
人一旦到了某一种境界,钱财早就不放在眼里,更在乎的是面子。
自己说得这么敞亮,面子给得这么足,你房俊好意思当真给个十贯八贯的?就算占了这一座酒楼的便宜,可丢的颜面却绝非金钱可以衡量。
在他想来,自己虽然让对方看着给,但对方必定会给个高价……
然而事实再一次证实了自己的浅薄,也印证了房俊的奸诈。
只见房俊抬起头四下里看了看,没有正面回应沈综的话语,而是问道:“这件酒楼想必沈兄亦是从别人手中盘过来的吧?”
沈综莫名其妙,我就是抢来的与你又有何干?
拱手答道:“正是。”
房俊便微微颔首,笑着问道:“那当初你盘过来这件酒楼,花费几何?”
沈综先是一愣,继而浑身一僵。
嗫嚅半天,才不得不开口说道:“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,当初盘下这座酒楼花费……三百贯。”
他已经看明白了房俊的套路,可问题是虽然当初花费三百贯,但明里暗里动用的力量、耗费的心血可不少,若非硬生生将原本的东家套上一个“私通匪寇”的罪名流放岭南,自己又岂能仅仅花了三百贯就得到这偌大的一家酒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