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瞒伍天王,我等也是被逼无奈,不得不联手自保,不知道伍天王可听说过河口堡的高阎罗?”
“伍某这儿虽然孤陋寡闻,可这高阎罗的大名也是听说过的,怎么单百户你们是恶了那高阎罗么!”
伍盖自然晓得眼前杨春这群人为何而来,可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,那高阎罗不是好惹的,他从那两个货郎口中可是知道这高阎罗行事理念,颇类他们罗教要再造世间净土。
“伍天王,咱们明人不说暗话,那高阎罗为人霸道,他连我们这些同僚都不放在眼里,伍天王以为您这儿就能独善其身吗?”
“那两个货郎既然落在伍天王您手里,想必伍天王肯定知道高阎罗大肆收揽逃亡军户,连咱们治下的良民都不放过,您这里怕是……”
单百户朗声说道,他今日见了这紫面天王的声势,便知道这姓伍的在山沟沟里怕是所图不小,偏生那高阎罗也是野心勃勃之辈,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,这两人迟早要对上的。
“大胆!”
伍盖身边,自有心腹见那单百户言语中有轻蔑他们之意,忍不住喝道,不过随即就被伍盖挥手阻止道,“单百户,伍某手下俱是化外野民,不懂礼数,还请单百户见谅。”
明知道这单英是在挑拨,可伍盖还是听进去了,他在这摩天岭盘踞数年,都不及那高阎罗半年经营河口堡,这让他有种危机感,诚如这单英所言,那高阎罗逼得这些百户不得不联手自保,足见其兵强马壮,能威胁他的大业。
神木堡不许有这样的人存在!
伍盖的眼里闪过狠毒,然后他看向那狐狸脸的单百户,笑了起来,“单百户,那两个货郎我可以还你们,不过你们想要我出力,也总该给些好处于我,不然我可不会让手下儿郎们去送死!”
河口堡的高阎罗有多能打,眼下这延绥镇里仍旧是众说纷纭,那些将门家丁回到骆驼城后自是把高进吹上了天,但是那些将门丢不起这个人,而且本着我吃了亏,也不能便宜了别人,便派人私底下大肆宣扬古北寨之战高进胜之不武,是占了天时地利,才侥幸打赢的,没见他们手下的家丁几乎没太大折损,至于赎金的事情则是只字不提。
伍盖可不是那些骄狂的地方豪强,以为那高阎罗只是运气使然,光是从那两个货郎口中打听到的消息,就足见这高阎罗能得人心,叫手下悍不畏死,需知他在这摩天岭数年,日日给信众讲经,告诉他们只要虔诚信仰无生老母,便是斧钺临身,也只是荡涤罪孽,死后可得大光明大自在,可也不敢保证手下信众真到了厮杀时能舍生赴死。
“伍天王想要什么,只要咱们出的起,必不叫天王空手而归!”
单百户身后,其他百户们商量了番后,便让单百户代为做主了,毕竟那高阎罗的凶名太甚,骆驼城那几家将门只能糊弄些不知情的外人,可他们却是最清楚这里面门道的。
“我也不多要,你们凑百套布面甲于我就是。”
伍盖开出了条件,他在神木县那里固然能买到各种物资,便是刀枪弓箭都能弄到,但是这甲胄却只能零零碎碎几年间也只凑了三十多副,他原是漕军里的军头,家里是豪强,当然清楚这士兵披甲和不披甲压根就是两回事,如今难得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,他自然不会放过,再说他也不算狮子大开口,这么多百户,百套布面甲随便凑凑就有了。
单百户没有一口应下,反倒是回去和众人商量起来,像他们这些边地的实封百户,手下家丁自然是穿最好的铁甲,底下的官军纵然不满员,但总也有二三十能用,这些人都是要配甲的,要不然战场上谈什么自保和转进。
“我出二十套。”
被高进逼得最狠的林顺头一个认了,他眼下除了府里的家丁,手下本就三十出头的官兵逃得只剩一半不到,就连凑数的炮灰都凑不齐,那布面甲留着做什么用。
林顺认了大头,单英他们这些靠近河口堡的百户也都十五套、十套的认了,杨、马两个百户只各出了五套甲。
“伍天王,你的条件咱们答应了,不过眼下暂时只能先凑个二十套于你,剩下的咱们不日就派人送来,但是丑话说前头,天王你若是拿了好处不办事,可也别怪咱们心狠,这神木县里的县太爷虽然不管事,可咱们若是上告巡边御史,说天王你在这里摩天岭烧香信教,啸聚百姓僭越称帝……”
“单百户,你不用吓唬我,我伍某向来说话算话,二十套甲送到,我便放人给你们,剩下的何时送齐全,我自派兵和你们一起对付那高阎罗。”
伍盖面色阴沉地打断了单百户,他不在乎神木堡和神木县,那是因为他清楚,只要他不公然扯旗造反,攻打城池,他就是在摩天岭里称孤道寡,那神木县里也全当不知,可是那些巡边御史里不乏想要翻身的穷措大,那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,当年伍家被冠以白莲教余孽之名满门抄斩,便是同样的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