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敬龙观其伤势,知其必死,又是喜悦,又是惋惜;感慨叹道:“堂堂金宫骑士,命丧于此,这镛城之战,可惊暗族矣……唉,他本领高强,竟落得如此下场,可惜,可惜……”
感叹未完,却见垂死的霍里弗曼忽又跃起身来,口中嗬嗬大叫,有如野兽嘶嚎,奋力迈步,踉踉跄跄往城门处奔去。
雨梦见了,忙搭箭欲射;陈敬龙叹道:“让他去罢他若能得归营,留下几句遗言,或能稍减其家人悲痛咱们留他尸体,也全没用处”雨梦点点头,垂下弓箭,不再追射。
城门口处柴草着这半晌,旺势已过,火头小了不少。霍里弗曼跌跌撞撞奔到城门处,毫不迟疑,直踏入火中,被烟火一掩,“嗬嗬”叫声立时断绝。
陈敬龙顾不得理他死活,忙去察欧阳莫邪伤的如何。到齐若男身边时,只见欧阳莫邪缩在齐若男怀里,脸色苍白如纸,五官皱成一团,显然疼痛难耐;眼角处,泪水涔涔,鼻孔下,涕沫宛然;但他此时紧咬嘴唇,强自忍耐,居然不肯哭出声来。
陈敬龙见他不放声大哭,有悖常态,情知不妙,不禁惊惧交集;强定心神,试探叫道:“莫邪,你……你听得见我说话么?”
欧阳莫邪缓缓睁眼,望向陈敬龙,眼里满是凄楚绝望、流恋不舍;轻声叹道:“我不成了……敬龙,再打架时,没有我帮忙,你……你自己多加小心”
陈敬龙闻得此言,不禁大恸,肝肠欲断;想要出言安慰,喉头却被哽住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;轻轻握上欧阳莫邪手臂,鼻中一酸,险些落下泪来。
欧阳莫邪轻轻叹息一声,又抬脸向齐若男,凄然苦笑,柔声嘱道:“我大哥和敬龙定会照顾你,我这一去,也能放心你……你无需以我为念,莫要悲伤……”
齐若男冷冷说道:“等你真的死了,我悲伤也还不迟;现在我却没有那闲情逸致哼……你若当真伤重而死,算你便宜;若你一会儿不死,我可对你不客气……”
陈敬龙气道:“若男,莫邪已经……已经这样,你怎可如此冷漠?”
齐若男怒笑道:“他若当真伤的不行,还有力气说这许多话么?哼,以前他削水果时,不小心削伤了手,便是这副垂死模样,我又不是没见识过,现在怎会轻易信他?”稍一停顿,又命欧阳莫邪:“把手拿开,让我瞧瞧伤势如何?”
欧阳莫邪紧捂伤处,流泪叹道:“血肉模糊的,只怕连肠子也流了出来,有什么好?不瞧也罢”
齐若男皱起眉头,正要喝斥,雨梦走近,道:“就算肠子流出,也未必便死;让我伤势再说”
陈敬龙喜道:“对,对,你懂医术的,我倒忘了”一边说着,一边抓住欧阳莫邪手掌,用力扳开。
伤处一露,齐、陈、雨三人定睛时,不由都是一呆。
只见其侧腹衣裳漏洞处,皮开肉绽,裂了一个花生大小的血洞;流出的鲜血,已足足浸湿了柿饼大小的一块衣裳;据流血量来估计,这血洞深度绝对抵得上一颗花生的长度,虽未当真流出肚肠,但距其肚肠,也不过一寸多的距离罢了。
三个一呆之后,陈、雨二人相顾愕然;齐若男却是瞠目竖眉,悖然大怒。
欧阳莫邪不敢去自己伤处,闭着眼,哽咽问道:“还能救么?……我已有准备;雨梦,你实话实说,不用瞒我……”
不等他说话,齐若男已再忍耐不住;双臂猛收,将他抛落在地,弯下腰去,左手揪其头,右手连挥,“啪啪啪啪”,连扇四记耳光;犹不解恨,抬腿在他肚上猛踏一脚。
陈、雨二人见齐若男当真动手殴夫,忙不迭的将她拉开。
欧阳莫邪被打的如杀猪一般惨叫,急道:“做什么?做什么?嫌我死的不够快么?”怕齐若男再来踩踢,急欲起身;坐起时,无意中见自己侧腹伤处,也不禁呆住;愣了半晌,怀疑自语道:“咦?明明痛的要死,怎会伤的这样轻?我猜伤口足有半尺来长、两三寸深……怎么没有?”惊疑不定之际,却也不禁松了口气,又叹道:“早知如此,我可也不用害怕了……刚才真真是吓死我了”
事实上,暗系斗气虽可变形伤敌,但变形攻击距离十分有限,仅能达到一尺多远;欧阳莫邪方才靠近霍里弗曼时,并非紧紧贴上,中间还隔着尺许距离。霍里弗曼凝聚斗气伤他,不过长度刚够,勉强刺破他皮肉罢了,哪能伤的很重?欧阳莫邪懦弱胆小,又娇生惯养,没受过大伤,稍一吃痛,便禁受不住。他受伤后躺倒不起,不是伤的没能力起身,却是自己把自己吓的呆了,只当必死,万念俱灰,再不去挣扎求生。
齐若男听欧阳莫邪叹息自语,怒气更盛,想要上前再踢他几脚。陈敬龙正拉扯阻拦,忽地全身一僵,凝神侧耳,仔细一听,惊道:“不好,城上危急”松脱齐若男,转身直奔城头而去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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