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梦轻轻一声长叹,温柔安慰道“其实我很明白你当时没有出手去救若男,是为大局着想、为更多人的性命着想;你并没有错”
陈敬龙愕然止步,怔怔望着雨梦,满脸惊奇。
雨梦微微一笑,道“我才智虽不出众,但终究不是傻子;能想清楚这件事,又有什么奇怪?”稍一停顿,又道“我能想明白,莫邪比我聪明的多,自然也早就明白。他仍视你为最好的朋友,可见他理解你,并不怪你”
陈敬龙思索片刻,缓缓点头,叹道“我知道我没有错,但终是不能除去心里的不安、愧疚……”话犹未完,忽听东面城上,哭声大做,响成一片。
陈、雨二人骇然失色,不知出了什么情况,忙向东城赶去。刚到半路,一名军士迎面奔来,到了陈敬龙跟前,“扑通”一声跪倒,扯着他战裙痛哭叫道“将军,副将死了,我们……我们五营副将,死了呜呜……”
陈敬龙大惊,急将那军士搀起,问道“什么时候的事情?怎么死的?”
那军士抽咽讲道“天亮以后,我们副将仍在酣睡……呜呜……我们原本以为他太过疲劳,也不以为意;可后来,见他始终不醒,觉得有些不对,才去唤他;哪知道……呜呜……哪知道我们副将已经僵硬如石,竟是早已断气的了呜呜呜呜……”
陈敬龙心乱如麻,茫然呆立,喃喃道“怎会如此?怎会……怎会如此?”
那军士强抑悲伤,继续讲道“我们副将最贴身的几个人说,副将早有胃肠痼疾,最怕受寒;自断火以来,吃的是冷硬生肉、睡的是冰凉石地,我们副将已腹泄数日,甚至泄出血水;只不过,他怕乱了军心,强自坚持,一直瞒着不让我们知道”
陈敬龙缓缓点头,唏嘘叹道“五营副将虽不是死于战阵之中,却仍堪称铁骨英雄,无愧将者身份”定定神,吩咐那军士“去找吴旬副将,传我将令,命他去东城主持防守事宜,并好好安葬五营副将”
那军士答应一声,转身欲行,稍一迟疑,却又转回头来,哽咽问道“将军,我们就这样无所作为,静静等待着死尽死绝么?难道……难道我们就不能再杀些敌军,死的更有价值一些么?”
陈敬龙咬牙点头,沉声道“你说的不错,陈家军绝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覆灭你去吧,让兄弟们整理备战,稍后我自有安排”
那军士面露喜色,答应一声,匆匆奔去。
陈敬龙迈步向北便行。雨梦急追上前,问道“二哥,你要做什么?”陈敬龙紧咬牙关,面露狰狞之色,恶狠狠应道“在断气之前,再咬下敌人一块肉来”
北城将士,已得五营副将死讯;人人哀痛,城上一片默然。
陈、雨二人刚一登城,项拓便迎上前,悲声笑道“将军,我们又少了一位副将、又少了一位同袍兄弟了哈哈——”长笑如哭,令人闻之心颤。
陈敬龙脸色铁青,沉声命道“传令下去,四城军兵到北门集结”项拓一愣,随即喜道“最后一战么?好,好,到此地步,正该如此”言毕,转身便要派遣军兵传令。
慕容滨滨听得二人说话,急奔过来,阻道“项将军,且慢行事”稍一沉吟,又问道“敬龙,你想怎样做最后一搏?”
陈敬龙应道“冲去敌营,尽力杀敌”慕容滨滨摇头轻叹,黯然道“马匹全不堪用,只能步行;以现在军兵体力,奔行必然缓慢,冲锋途中便会尽数死在敌军箭下,哪有入营杀敌的可能?”
陈敬龙神情冷硬如铁,声音低沉,缓缓说道“五营副将已亡,莫邪性命只在顷刻,我们的将领,越来越少;军兵死者日增,更不必说。再如此困守下去,你我都会陆续而亡,军兵亦会消损殆尽。既然结局已定,不如做最后一拼;陈家军覆灭于冲锋途中,总好过无声无息的困死在城里”
慕容滨滨思索片刻,问道“再坚持下去,也不会有援兵来救助解围了,是不是?陈家军已没有丝毫希望了,是不是?”
陈敬龙冷笑道“若有援兵敢来,早就来了,怎会等到现在仍不出现?”
慕容滨滨点头叹道“时至今日,是不该再抱任何侥幸幻想了结局已定……唉,不会更改……”沉吟片刻,正色道“好枉自困守,苟延数日残喘,又有何益?我们做最后一拼”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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