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话说回来,如果连责任都没有,那还叫人么?不是人,哪有资格谈情说爱?”
“我有别的,比如惭愧,歉疚,还有生气。”
“嗯,我很生气,都快气死了。”
“我觉得,生气就是爱,是我的爱。”
“我想把你捞回来。”
伸手扶着冷玉肩膀,十三郎望着她的脸。认真说道:“我把你送走,就会把你再捞回来;还有。我想对你说一句话,只说这一次”
“对不起。”
对不起,火焰升起。真火之下尽成虚无,一丝灰烬都不会留下。
火焰升腾又熄灭,映照出一张平静冷漠的脸;十三郎端坐良久,直到最后一丝火苗停止窜动,抬起头默默开口。
“开始吧。”
“诺!”
晴日朗朗,年头年尾第一天。乱舞城景色格外艳丽。
连晴数日,阻塞道路的积雪多已被清理干净,露出讨喜的青黑色地面;一户户家门打开,一声声鞭炮响起,一阵阵笑声在四周回荡,人人充满喜气。
穿上最漂亮的衣服,准备好最美味的食物。人们与碰到的每个人打着招呼,脸上带着或深或浅的笑,显得格外真诚。条条街道开始喧嚣,片片区域渐涌人潮,乱舞城九区十片处处欢欣,宛如获得新生的囚徒。
与此相比。城池四周的边缘处就显得冷清许多,一来人烟稀疏得多,二来高强厚壁有失观瞻,怎么看都显得凝重不含喜气,难免让人避讳。
三狗子独自流浪在西城边。瘸着腿艰难爬上城墙,朝外望望向里看看。脸色有些迷茫。
年贡之夜发生了很多事,三狗子交不起年贡,因而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和牵挂,早有死志。后来不知怎么地,他听说黑帽子大汉出了事,连带三宗四门都躁动起来,惹来全城大乱。
三狗子躲起来,腰里揣着一把柴刀,想寻个机会把那个带帽子的家伙捅死嗯,那比较难,或许捅伤比较实际。可后来听说黑帽子已经死了,连带宅院都烧成了灰,一颗心顿时没了着落。
心里空荡荡的,三狗子悄悄打探四处偷偷听,最终得知一个极为可怕的消息:天狼族那数万头饿狼的死,居然和自己的女儿有关!
天啊!
三狗子仰天长叹,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叹的什么。他抱着猜测梦想四处流浪,希望能再听到一些和女儿有关的消息。
一无所获。
转眼这么久过去,三狗子渐渐死了心。眼看新的一年将至,三狗子忽然想起以前女儿说过的一条心愿,想让他带她去城墙上看一看。
高墙森严,以往的乱舞城纷乱但也有序,哪能容得普通百姓登城远眺。
现在不同了,东西军营都已解散,城墙上一个人都没有;喔,据说雪盗都被新城主剿灭,倒也不用担心什么贼患。
三狗子想了想,决定在新年这天爬上城墙,代替女儿看一看想看的东西,然后
“然后就去死吧。”
三狗子望着白皑皑的城下,心里默默想道。
到处都是鞭炮炸响,汇聚在一起仿佛惊雷一样;三狗子的头有些晕,脚下城墙似乎微微晃动,不禁冷笑这城建得太不结实,万一来贼了怎么办。
心里想着,三狗子不觉抬起头,望向远处的目光微微一凝。
他看到一条线,一条不知多长多宽、雪白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线,一条会移动、正以滚雷落顶之势凌压过来的线。
奔雷渐至,脚下城墙的震颤越发剧烈,三狗子瞪着被雪光反射刺得通红的眼睛,死死望着那条线变成带,再变成团,最后变成一片滔天汪洋。
十万狼骑!五道长龙!
三狗子望着那一幕,不知不觉在城墙上站起身,挥舞双臂开始呐喊,但不知喊的又是什么。
三狗子不傻,他知道那是谁,也知道他们从哪里来。城内流言早已传开,雪盗尽没与五狼山铁骑,这些人还能是谁!
三狗子站在城墙上,大叫着,哭喊着,不知为何觉得特别高兴,特别振奋,还有点遗憾,心里忍不住要想。
要是女儿也在这儿,那该多好。
远处忽闻人声,轻柔如微风吹过耳际,纵有万狼奔腾亦不能压制。
“好看吗?”男人的声音。
“好看,好多狼啊,比那里还多”女孩的声音。
“别怕,那些是好的狼。”男子说道。
“嗯咦?那里有人!那是”
三狗子身体陡然僵住,头上像被栓了一根绳子,艰难转向。远端一名干干净净的少女,穿着崭新的衣服,挥舞着充满活力的手,延着城墙朝这边飞奔。
“爹!”